雪花是春天丢失的一根肋骨
风声骤起 田洼怒放的花朵
让人眼花缭乱
那么多叫雪花的人占据整个村庄
白蝶飞舞 柳丝微摇
杨树开满了洁白的梨花
冬花如绵 成就了春的归期
风变瘦了 穿着母亲的羽衣
声声盼春
我空空如也的胸膛 装不下小村的冬雪
当清冷的寒流穿透冬穿透雪穿透我时
我生成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
而雪花就成了春天丢失的那一根肋骨
曾经的野沟湾村
野沟湾村缩成金币大的一朵小花 继续绽放
早年合村 换上了新名
三更的第一声鸡鸣次第翻开
家家户户冒出的炊烟
是多少个岁月飘过的经年
木芽风吹黄了那一亩亩农田
牧羊人在戈壁上歌唱 甜睡在圈里的猪毛色鲜亮
老掉牙的月亮 夹在村头那棵树杈丝毫未动
而被一只鸽子叼到城里 筑成新巢 孵化幼鸟
曾在杨树下纳凉唠嗑的乡民
和城市结上了亲戚
带着老伴踏进城市的门槛
我把野沟湾村的名字写成书
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镰刀和锄头还坐在老宅旮旯
小鸟的翅翼徜徉于小村田园
乡民踏着一去不返的日子
开始新的生活
冬天树
落叶把又枯又黄的心事递给风
冬天的雪 串成甜甜的泪
流淌在你的枝头
我无法形容你的傲骨
那么多父老乡亲站成两队
排成村庄的两条道路
无论风雨怎么摧残
你倔犟的身子依然挺直
为什么鸟雀在你枝桠筑巢
只有你才适合它们安家
如今 我的颜色也成了你的颜色
你也像我最亲最亲的乡人
童年的村庄
一根羊鞭细的小路像葡萄的藤蔓
缠绕在大山的胸膛
我背着一捆湿柴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
麻雀站在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个胡子母鸡扑进菜园
尽情地和伙伴嬉闹
山羊眯着眼睛咀嚼夏天
家猫在山中转游 黄狗陪爷爷放羊
奶奶踉跄着脚步走向秋天
山洼里的野草长了一茬又一茬
我的童年像一根小草 根深深扎在我的心里
我想了这么多年仍在想
像油坊沟的风刮了这么多年仍在刮
冬天
星星和月亮瘦了
狗吠声显得格外清亮
枯叶被风儿敲响
正午的阳光拭去村庄的烟雾
裸露的庄稼地人影稀少
袅袅炊烟如母亲的背带
轻轻扯断穿越于遥远的城市
我看着一天天衰老的花猫
舔着沾满霜雪的嘴唇
摇摇晃晃的从淡淡的月光中走来
农村变了样
锄头和镰刀如同退休的老人
悄悄将心收起坐着聆听
遍地歌唱的机器
木头犁铧和木制农具拥拥抱抱站在旮旯里
缓缓的看日出日落
亭亭玉立的玉米 几乎都是机器完成
曾经穿着补丁扫落叶的村妇
今昔 栖在城市的一角
乡野的影子耐人寻味
新的乡村恍如重生
熟稔的村庄还在翻新
刘亚春,女,汉族。1960年出生于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鲁家沟镇山林村,一九八三年嫁张掖市临泽县暖泉村。靠种地、打工为生。劳动之余,每天用“零布头”的时间,给天堂的爷爷奶奶写一本小人物自己的故事,是一生的追求和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