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专场:徐进科《铭记母亲的教育》

徐进科
2020-11-27
来源:本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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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母亲的教育

·徐进科·

黄圩黄氏宗族,在浙南最古老的集镇“旧市街”(即古市镇)是一个颇有影响的宗族,她不是世代都是读书人的“书香门第”,而是以男耕女织为主要生活来源,在勤勉耕织的同时又烛读诗书,以此来提高处事的涵养。日子过得清寒艰苦,但不失清纯朴实,古市黄圩黄氏宗族大多就是这样的耕读人家。

我母亲黄如玉(1924.4.2〜1996.4.13),也就是出身于这样世代耕读人家的第二个孩子。祖上几代都是边耕织边读书颇有出息的雅士“秀才”,我外公黄显著(1900~1952)更是个农耕出身的“文化人”,民国二十年代,先后曾为家乡几所小学教员,也曾从军充任书记官,类似于当今的文秘人员。外公原本想这第二个是个男孩,没想到又是个女儿,呱呱坠地时哭声朗朗甚为活泼,肤色呈细润玉色,国风·秦风·小戎有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遂取名为如玉,以对珍贵美玉的触感表达对人物的喜爱和赞美。诗句本意描述男子,而外公却用来给我母亲取名,足以说明外公的学问涵养,也体现了对我母亲喜爱和希冀。

小时候,多次听母亲说起过外公,外公的言行举止对我母亲很深的影响,特别是对子女的教育,我母亲深得真传:

注重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和引导

说实话,父亲专注于从药业医,而对我们几个儿子忽视了有意识的中医药传承引导和培养,以至于我们兄弟四个,除了大哥懂得中药也略知一点中医外,我们三个都不懂中药更不会中医,现在想来除了懊悔自己不学之外,也怪父亲没有在我们身上用心,以至于没有一个能够真正接过“中医药世家”的接力棒传承下去。而母亲则不一样,自我们几个兄弟自小时候起,就比较注重对我们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和引导,因此,我们几个兄弟对文学都比较喜好。

记得孩提时我老是闹哭,母亲不是打我更不是骂我吓我,而是用讲故事的办法让我自己不仅止住哭声,更是张大眼睛被母亲讲的故事深深吸引。岳飞精忠报国、杨家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武松打虎、诸葛亮空城计等等好听的故事,最先都是母亲哄我不哭时讲给我听的,渐渐地我就对这些故事入了迷,潜滋暗长起对文学的兴趣。我想母亲对两个哥哥也是这样的办法的吧?不然,我们小时候家里怎么有那么多的小人书呢?有水浒、三国,西游、红楼,也有东周列国、隋唐演义、岳飞、杨家将、祖冲之、凿壁偷光,还有什么渡江侦察记、智取华山、铁道游击队、烈火金钢等等,好多都是十多本或几十本成套的。星期天,大哥、二哥时常在大街上摆书摊,好看的坐在摊上看二分钱一本,不怎么好看的一分钱一本,借回家看的一天五分钱,“生意”很好,我也经常在那里边看边帮忙照看,真是不亦乐乎!

有时,母亲也会来到书摊上看看,分享儿子的欢乐。平日里,母亲也经常边给我们翻看小人书,边饶有兴味地讲解,引导、培养我们学知识,增进兴趣,也启发我们的心智。显然是母亲的支持,我家小人书才那么多,大哥二哥还有我才会对书中的故事饶有兴味,传统文化的营养才在不知不觉中潜入我们幼小的心田。

遇到挫折时,引导我们面对现实,不气馁

母亲不愧当过教师,善于用引导的方法培养我们学知识,增进兴趣,也启发我们的心智。特别是当我们遇到挫折时,我母亲又善于劝解鼓励,引导我们面对现实,振作起来不气馁,更不因挫折而失去前行的勇气。1973年1月我初中毕业,当时正是邓小平复出执政,上高中实行初中毕业优秀生先经学校推荐,再须经家长单位推荐,然后参加统一考试择优录取,我是初中班里推出、由学校推荐的三个优秀生之一,名单到了父亲单位,竟被以不是根正苗红出身为理由被强横涮下,尽管学校派出领导和老师多次交涉,父母也想尽办法托人多次说情都无济于事,我上高中连考试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失学在家,郁闷充塞于心,痛苦折磨我心,母亲也痛苦也郁闷,却以刚强不倔的精神支撑我,以二哥“自策自励”坚持自学的榜样激励我:“人家可以剥夺你学习的权利,自己却不能自己放弃学习”,母亲让我不去干活,就在家自学,不信来年还不准考!在母亲的鼓励和督促下,那一年我什么活都没干,在家尽吃“白饭”,正是闷热的夏天,在老家楼上闷热的小房间,双脚浸在盛着凉水的脚盆里,白天就在低矮的楼上小房间,从初一的数理化语文英语开始从头开始复习,也自习初学了高中各课教科书的一些内容。

来年就到了1974年,正是邓小平开始逐步纠偏“史无前例”非正常做法的时期,这年的9月,西屏镇国营单位在西屏山合作联办一个民办高中班,尽管是民办,我也终于上了高中。这个高中班有60人,也不乏好多学业优秀、跟我一样被剥夺升学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由于我在初中毕业后失学在家的日子,母亲的鼓励督促,我功课的功底更加扎实了,成了班里学业最厉害的当今所谓的“学霸”。

当子女犯错特别是不诚实、骄傲时,母亲的教育则很严厉

善于引导和鼓励,是我母亲教育子女柔的一面,每当我们受到打击、委屈或遇上不公正的事,母亲总是以她的大气和胸怀引导、鼓励我们,而当我们犯错特别是不诚实、骄傲时,母亲对我们的教育则很严厉,给我们以深深的烙印。

在高中班里我自恃学业优秀,有同学跟我叫板,最后甘败下风不得不“臣服”于我,由此,我不仅在同学面前“牛”得很,居然在老师面前也比较“傲”,曾一度“傲”得没有分寸。不知怎的,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讲红楼梦竟然讲贾赦是贾宝玉的父亲,讲得唾沫横飞自得得很,我忍不住“霍”一声站起来大声叫道:“乱讲,贾宝玉的父亲是贾政呢!”同学们和老师都被我突然的举动惊讶了,不待他回话,我自恃有理道:“乱讲山天误人子弟!”,课堂上出尽了老师的洋相,下不了台。过后不久,我的“傲”被母亲知道了,对我进行了严厉的训斥:“你懂了点就了不起啦?老师有错,你可以课外跟老师说,在课堂上你让老师下不了台,你有本事啊?”要我上门向老师道歉。我根本没有想到,此事竟惹得母亲会大发光火,虽然当时我想不通,但现有回想起来,也为当年自己的“傲”而自责。

母亲对我教育的严厉,还让我想起1968年小学三年级时的一件事。那时正是“史无前例”初期“复课闹革命”时期,教学秩序还是时宁时乱,班主任姓田是縉云人,胖胖的,我们叫她“田鸭尼”,很会讲故事,讲起《智取威虎山》让全班“雪静”(松阳土话: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很是着迷,那时她正怀孕。周五的一天下午是田老师给全班讲故事的,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很瘦下巴尖眼睛又很细,梳着齐耳短发的老师,她说,田老师做产了,由她来代课,告诉我们说,她姓陈,接着就开始给我们讲田老师没讲完的故事。讲了大半节课了,远没有田老师讲得好听,课堂上也都是嘀咕的声音,猛地我吼起来:“不好听,讲不好,要田老师讲!”陈老师没想到会有学生吼起来,脸色一下子凶煞一样,尖声叫道:“谁?大叫,给我站起来!”我怔在那里不待回应,陈老师就从讲台上气势汹汹地走到我身边:“叫什么名字?站起来!”我就是不站,还冷不丁冒出“故事讲不来,人又老鼠样”话来,立即引发一片哄堂大笑。陈老师气急败坏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一会放学了,陈老师罚我扫地,我才不理呢,背起书包径自回去,不想,她很凶地赶来一把将我拉回教室,说“就要你扫”,那时,我人小拗不过她,操起扫帚竟然窜上桌子,左右刷刷横扫在她头顶,将她整整齐齐的头发扫得乱糟糟的像鸡窝,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陈老师居然“哇”一声哭了起来,那些女同学自然帮老师的,纷纷讨伐我,我成了众矢之的,扫帚一丢一溜烟逃之夭夭。

我自觉太过分,天黑时分才敢回家。没想到更凶的是母亲在等我!“今天在学校干什么坏事?”,我推托说“没啊”,心里却在想,母亲不知道的还是不说为好,却瞒不过母亲,母亲话语重了起来:“小小年纪学起不讲真话了,还了的?”我心里有点怯但不示弱,应道:“是没啊”,“没?还嘴硬”,母亲显然是被我不讲老实话激怒了:“不讲,晚饭就不要吃!”我也很倔,跟母亲较起劲来,径自去拿碗盛饭,母亲一把将碗夺下:“不讲?就不准吃!”我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凶,“哇”一声哭开了,本想得到同情,没想到遭致更大的惩罚,母亲操起簝樨(松阳民间常用的一种用细竹枝捆扎起来抽人,皮肉很疼但不伤及内脏,用于教育小孩的工具)抽我,我哭得更凶了,母亲边抽边斥:“还了得?你大哥、二哥,老师上门是来表扬的,而你,老师上门是来告状的”。以后我才知道,是班里那些女同学带老师找上我家,向我母亲告的状,让我着实领教了一回母亲教育子女的严厉!

相对于母亲的严厉,父亲真是慈和多了。每当我们兄弟有惹父亲生气的事,父亲总是作出很凶的样子,将右手掌五个指头张开后勾起作出鸡爪样高高举起,说:“给你五个大栗”,落手却很轻大多快落到我们身上时,却又收手了,所以我们都不怕父亲的“五个大栗”,每当此时,我们还将身子挨上去,呵呵笑地跟父亲说:“打呗,你打呗”,最后,父亲啧啧一笑了之。而母亲却不一样,如果我们犯了错,就是不认或者撒谎什么的,除了用簝樨或者罚跪都是动真格的外,还惯用食指和中指做成钳子,抉我们的大腿一点不手软,那个疼啊,简直钻心似的。母亲常说父亲,教育小孩不疼不痒,就不会长记性,所以,我们小时候都怕母亲,怕母亲对我们的严厉。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父母亲最开心的年代,我们四兄弟陆续“出山”(松阳土话,即已成长并小有成就)了,都在各自的岗位努力工作,有所作为且得到组织上的褒奖。退休后的父亲每天笑眯眯的,辛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也是乐滋滋的。我们的成长得益于改革开放的时代,功成于父母含辛茹苦的培养,受益于母亲刚柔相济的教育!

“旧市街”黄圩黄氏宗族耕读人家所形成的良好家风,在我母亲的一生中都有堪称典范的体现,在岁月的长河中,尊敬长辈、铭记先贤,身体力行,教育子女,将是代代相传的精神瑰宝。

作者简介

徐进科,男,松阳人,原任职于浙江省金华市某机关,现已退休。年轻时爱好文学创作,时有作品在全国、省市发表、获奖,曾出版诗集;退休后笔耕文苑,勤奋于诗歌、散文和文史作品等的写作,编剧(与人合作)的反映农村环境整治的故事影片《迫在眉睫》于2015年4月在全国影院上映。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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