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志：《心情》
心情
崔承志
一
宋朝诗人陈师道有一首绝句：“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世事相违每如此，好怀百岁几回开。”这，也许是一种生活现象，更是一种个人切身体会。是啊，读一本对口味的书，自然饶有兴趣而惬意，可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就读完了；与一个说得来的朋友聊天当然心情愉悦而快乐，可惜他是不会常来的；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不尽人意，人生百年能有几回开怀欢笑？
不过，我以为，心情，是一种心理状态，是外界多种因素在每个人心里的感知、感觉、认识的综合反映。人的一生，特别需要好的心情，而好心情是可以自我（或他人协助）调剂的，因为她来源于那颗不断自我砥砺，自我创造，自我超越升华的沉稳、宁静、宽广的心......
二
那天，偶尔看儿子初三的一篇作文，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作文的题目叫《看电视》：
晚饭刚吃完，趁爸妈收拾碗筷的时候，我走进里屋，先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再轻轻按下开关......
今天是我最爱看的“一周体育快讯”，不一会儿，节目开始，我便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都8点多了，你怎么还看电视？”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就10分钟！”我嘴上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视。
“你的作业不是还没写完吗？”
“就剩一点儿了！”
见我仍没有走的意思，妈妈的语气开始加重了：“好节目天天都有，你快毕业了，总不能天天都看吧！”
我有点儿不耐烦：
“一周就一次，再说时间又不长！”我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这时候，爸爸走了进来，笑着说：
“看就看一会儿吧，刚吃完饭，也不能马上学。不过，你要知道，”爸爸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今年可是你关键的一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是呀，你只有努力刻苦才行。”妈妈插了一句。
“知道了。”我心里想的是，自从上了初三，这一类的话，不知道听多少次了。
“以后，这一类的节目不能多看了，不然，它终归会影响你的......”妈妈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我只是答应了一句，当时并没有仔细想想爸妈的话。
后来，老师在课上课下，也越来越多地讲了类似的话。这使我不由地想起了在家看电视的事，开始认识到处理好学习和休息娱乐关系的重要，明白了家长的限制看电视的原因，理解了爸爸妈妈的心意......
将近30年了，就像发生在昨天。如今，他的女儿也快上初中了。令我不由地失笑的是，当年的事情现在常常发生在孙女身上，只是，又增加了个上网看手机的新项目......今天，若孙女也写一篇同题作文，会是个什么水平？
想到这里的我，禁不住又自己笑了......
三
外出遛弯是多年的习惯，可外出忘带钥匙却是头一回。
心，一下烦躁了起来：妻子赶集去了，刚走；自己想回去写完那篇小文的结尾，却干着急、没办法。
心想，忙中偷闲吧。
我在院外转了一圈，又到中心湖畔随便溜达，悠闲而无目的；举目一棵棵大树，走过一簇簇花丛，看见错落有致的冬青......绿绿的湖水，悠悠的鸭鹅，茵茵的草坪......阵阵花香扑来，令人陶醉......忘记了浮躁，忘记了习作，我，甚至忘记了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已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俘虏了......
四
早晨起来，阳光灿烂，蓝天白云。
心情一下就像听了门前喜鹊叫喳喳，舒服极了。
“11点50，负二出发！”儿子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我和妻子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
一周就前定好的：今天一家人到县城看望大姨姐。
当第一次坐在新购的汽车上，新鲜得很！一股特有的新车味道扑鼻而来，使早已舒服的心情又增加了一层高兴。是的，高兴。仿佛获得了一次增加工资......
道路顺，景象美，心情好。不知咋的，想起一首儿歌：
小鸟在前头带路
风啊吹着我们
我们像春天一样
来到花园里
来到草地上
............
心中一阵窃喜：70多了，触景生情，想唱儿歌，也确是一种快乐养生法......
午饭早已备好：大锅菜、红烧肉、拌银耳、鲈鱼、开水汆鸡鸭蛋......既然摆上了，就喝吧......可我将近两大桶全麦牙啤酒进肚，脑袋立刻就感到有点异样，好不容易把这场家宴坚持下来，就被妻大外甥扶进屋在持续兴奋中进入了梦乡......
午后的节目更吸引人：到妻二外甥的蔬菜果园里去采摘。几年前多次来过的地方忽然间觉得生疏了，总的感觉增加些设施却有点儿杂乱......
“有小虫咬我！”孙女的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紧张收获的气氛。
“我帮你拍下来......多来几次就没有事了......”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她，伴随着嘻嘻笑声......
儿子儿媳一个摘发绿的花椒、香椿，一个往塑料袋里装；妻子和大姨姐一会儿割韭菜，采红薯叶，摘茄子、豆角，一会儿跋生菜、根达......大外甥好像是专职带领伺候小孙女的.....
我，仔细浏览这里的一切，感觉跟在自己家里的差不多：一颗长满桃子的枝叶被风雨打压的折了，真可惜！油桃过几天就可以收获了，苹果压满枝头......自然地一抬头，竟看见了旁边他人地里的一颗核桃树上，一个个的青皮裹着的圆溜溜的核桃长了出来，争先恐后地从一枝枝，一条条的枝叶丛中向外一边挤，一边张望呢！
不用猜，肯定是满待而归的......
五
今天，6月20日。一早起来，妻子便找了个机会对我说：
“姐姐昨晚对我说了......”
“现在你不要说，今天最好也不要说！”我赶紧用话截住了她。
因为，她要说的内容我料到了，因为我真不愿意加重影响今天的本来就郁闷的心情。
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孙女放了几遍一个男孩子唱的《父亲》的歌......
午睡起来，我想抓紧时间续写完在昨天的小文，可做不到，不得不放慢了下来。原因是，总有一种莫名的心绪笼罩在心头......
晚些时候，我向亲友微信群里发出这样一个帖子：
今天是父亲节。
天，黑了，在这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是多么地孤单和痛苦！
我为天堂里的父亲点上一盏心灯，以依托我无尽的哀思和思念......
愿普天下的父亲健康长寿！
今天的心情不好。
六
接出版社张编辑电话：书稿字数太多，需减10万字左右。
我一下懵了：一直怕字数少，达不到出版要求；怎么又多了这么多！......请人写好序了，现在再减字数怎么减？太难了！太难了！
可难也得往下减呀！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发挥自己的余热余能加余力了：先把两篇序言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仔细记录所涉及的文稿篇章；再将能减的篇章反复琢磨后坚决地删减下来；调整另列目录；对序言作必要的个别文字修改；统揽全书，再作整体思考微调......具体操作，只能加班：一早一晚，下午加点......多年没有这样紧张了......这可是为自己干活啊！......年龄大，能力差，思维迟钝，整整修改了23天。交稿那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心情开始由阴转晴了，在愉悦中。
七
春花送走了冬雪，夏雨惜别了暄风。
光阴似箭，今日夏至。哦！一年中阳光最灿烂的一天，夜晚最短，白昼最长。
夏至长一日，仲夏热一季。匆匆忙忙，骤晴骤雨。知了流萤，动静相宜。人心有所钟爱而不可轻易所动也！
无论你喜怒哀乐，心情如何，在这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的变化中，在天地阴阳两极的运化过程中，一个常识表明物极必反：冬至，开始阳升，意味着气温开始渐渐变向温暖；而夏至，看似天热，实则开始阴升，意味着气温开始渐渐变寒冷。正是这种相反相成，才成就了人世间这万类万物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不能想象，那种违背自然界和人类存在和发展的法则而出现的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走向寂灭的绝望绝种情景......
其实，心情也在不断地变化中......
八
几天的晴空丽日，心情一样的好。
午饭后照例洗刷，照例环小区路走一圈。
“在这里稍坐一会儿”结束时，心里偶然想到。
第一次午间一点左右坐在楼前小单元休闲小院的木凳上，微微地闭上双眼，微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和头发，一种超级享受的感觉一下传遍全身......可当我睁开眼睛的那刹那，惊讶地发现了那投在并凑有图案的地砖上树影，与明亮的阳光互相衬托，自然而有序，像刺绣，如地毯，似草图......
我是在恋恋不舍地离开木凳上楼的，我又是在怀抱着温柔的心情午睡的......如果说梦话，那一定是：“明天中午还来！”
睡梦中，朋友告诉我：希望还在，明天会更好。生活需要我们，在尚存的日益紧迫的余生里，尽情享受一寸光阴一寸金，努力将每一天的心情调整到读一本好书那样饶有兴趣而惬意；与知己朋友聊天那样心情舒坦而快乐！
2021年6月
崔承志，河北平山人，中国散文网特约编审，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及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作品入选《2021中外诗歌散文精品集》等数部诗文集，《情致张家界》等被《百度》《超越》网选为“散文阅读”；著有《今生有缘》《岁月惜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