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泉州参选:【“魅力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

郜泉州
2023-07-03
来源:中华作家网

点击:2023“魅力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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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豆腐(散文随笔)

郜泉州


嵩山北麓有座山沟,从山底缝里咕嘟嘟嘟涌出了一汪泉水,泉水足有六寸水管般粗细,只见泉水似游蛇般欢快地飞跃出地面,喷洒到空中,来个美丽的鹞子翻身,便哗地仙女散花,落在山沟里的地上,便形成了宽宽的河床。然后汇聚到一起,那泉水清澈可甜,晶莹透亮,柔软似缎。顺着山沟的河床,似孩童,欢快地翻着跟头,打着旋涡,唱着山歌,冲下山沟,蹦过土丘,翻过沟壕,滚过田野。逢石山迂回,遇土丘碰撞,开道成渠,形成小河,曲曲弯弯,一路欢唱着流向远方。临近河边近百里地的村庄,数万村民、上万牲畜,年年月月喝着泉水生活着。外婆家住在小河旁。拿舅舅的话说,是泉水养育着一方老百姓,因此,舅舅对泉水情谊更深,因为,泉水让舅舅制作的豆腐又白又嫩又香,舅舅靠泉水制作豆腐卖豆腐发了家。        


泉水制作豆腐香

                   .

听表姐表哥讲,爷爷家祖传卖豆腐。五十年代,外爷家买了一头小毛驴,家里有座豆腐坊,坊里有一盘石磨和石簸箩,一坨木架子,便干起了磨豆腐的营生。外爷和舅舅磨豆腐工程非常精细,他们常去集市上购买颗粒又大又饱满的黄豆,回来后家里十多口人用竹筛子将杂质抛去,检出不饱满的瞎豆、坏豆、虫豆,杂豆。天微明,家里人便去河里挑回泉水。外爷说,早晨挑回的泉水干净,做出的豆腐白净香甜。外爷和舅舅、家里五六个大人小孩子,到河里担水抬水。每人担挑着大木桶,手拿一个大葫芦瓢。用瓢舀水时,必须把瓢和水桶刷干净,每只水桶外底下放上一块干净的小石板,防止桶底粘上沙土,污染干净的水缸。水舀满桶后,要求一路不准将桶放在地上休息,以免污染桶底和二次污染水缸里的净水。水缸倒满后,用干净的木盖将缸盖严,防止落进灰尘。白天将黄豆用清水浸泡一天,使之完全膨胀,再把泡好的黄豆水面上杂质清除,再用清水把膨胀的豆子洗涮干净,当天下午便开始磨豆腐。

      开始磨豆腐啦,外爷在豆腐坊的橫梁上绑了一根绳子,用绳子固定了一只大瓦罐,瓦罐底部中间钻透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窟窿,然后把一节四寸长的竹节中间顺通,把竹节扎在窟窿里固定好,把竹节筒下边的孔塞上棉花,防止漏水,再把水灌满大瓦罐。开始磨豆腐时,把毛驴套上套子,用布捂在毛驴的眼上,用一根一米多长碗口粗细木杠子,一头固定在磨盘上。再用一根一米多长、指头粗细的小棍,一头绑在磨盘上,一头栓在毛驴鼻子上,牵引毛驴在磨道里拉磨转圈。同时,为防止毛驴偷吃黄豆,还把毛驴嘴套上竹嘴罩。然后,把瓦罐底部竹节桶里的棉花拔出,水哩哩啦啦的流下来,浇在石磨顶上的豆子上。毛驴转圈拉磨时,人往磨扇平顶上加个箩圈,连续往圈里添加黄豆。瓦罐里的水线一样的流到黄豆上,将黄豆流湿润,湿润的黄豆顺着磨眼,流进转动的磨扇眼里。上磨扇不停地转动,将黄豆磨碎成白色的稠浆,稠浆顺着磨扇封流下磨盘槽里,再顺着磨盘槽的漏斗流下磨盘槽下的桶里。桶里的豆浆流满后,再用瓢盛出来倒进桶里,再倒进用稀白布做成的涮单里,涮单在旁边的十字木架上固定着,舅舅用两只手摇动十字木架,把豆浆涮进下边的大锅里,把豆渣倒进旁边的缸里。等大锅里的豆浆满后,外婆再盛出来倒进火上的大锅里进行熬煮。外爷估计熬煮到一定程度,撇掉浮沫,倒进卤水进行搅拌。卤水点豆腐可是件技术活,火候得掌握好。豆浆成豆腐粥后,再把盐卤用4倍的水化开,等豆浆凉到80-90度左右时开始点卤。点卤的时候边搅拌边一滴一滴的加入卤水,直到出现豆花为止。然后,舅舅再把豆花带浆全部挖出来,倒进用打湿的棉布铺好的方木豆腐模具框里,用粗布把豆花包好进行压制,模具加好盖子,上边放上干净的石板、砖头,这样更有利于豆腐成型,压到一定时间就成了成品豆腐,黄里带白的豆腐四四方方,香喷喷的,非常诱人,不由使人衍水直流。由于外爷注重豆腐的质量,宁可将豆腐压的时间长些,制出的豆腐像转头块似的,非常劲道。别人家的一斤豆,制出一斤八两到二斤豆腐,而外爷和舅舅将一斤豆,却制出一斤三两到一斤四两豆腐。虽然和别家豆腐一样的价格,却销的非常快,不出村便卖完了,拿外爷的话说,叫薄利多销。好多用户反映,外爷家的豆腐烧菜时烧煮的时间虽长,却煮不烂,烧煮成的豆腐肥胖劲道好吃,因此外爷和舅舅制作的豆腐,十里八村有名声,外爷和舅舅买卖又公平,老少无欺,生意特别好。


外爷争夺豆腐王


据舅舅讲,外爷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豆腐王,豆腐王的绰号和牌匾也是来自不易的。

那一年,外爷推着独轮车,上边放着6个豆腐,每个豆腐50斤左右,六个豆腐约300斤。十几岁的舅舅在前边用袢绳拉着,到涉村集市上去卖。因涉村集市历史悠久,况且又临近周边几个县市,登封、荥阳、巩义的客商常来涉村进行商品交流,物品价格高又卖的快,因此外爷和舅舅常逢集日去涉村卖豆腐,平常只做两个豆腐,逢集日多做几个。经常是早上天亮赶到集市,上午10点左右便卖个精光。外爷卖豆腐讲诚信,从不缺斤短两,由于外爷的生意特别好,无形之中抢了其他同行的生意,造成同行一些人的妒忌,许多豆腐商家扬言,专一定个时间,定个地点,在集市上比赛谁家豆腐好,谁家就是豆腐王。为了争夺豆腐王的名牌,外爷和舅舅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豆腐王争夺比赛那天,恰好是一年一度正月十三的社戏集日,按照风俗,上午是集,商家、顾客挤满了几里长的涉村街路,到中午集市撤后,让给社戏表演。那天,争夺豆腐王比赛场地,就设在路边的二十亩大的荒场里,县长和乡长也大驾光临,增加了集市的热闹氛围。豆腐王的牌匾由乡长请乡里的大书法家书写,有名的雕刻家制作,荣获匾者由县长和乡长发放,因此集市上人山人海。外爷和舅舅把豆腐卖的只剩十来斤时不卖了,说是参加比赛。因明文规定,凡参加豆腐王争夺者,每人带十斤豆腐,将豆腐切割成三块,呈正方形,每块三斤三两,上边按编号写上自己的名字。时间不长,二十亩大的荒场地里,便布满了近百家豆腐商,周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观众。评判台上,打着彩棚,放着六张长方形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铺着红色的细布单子,每张桌子的后边各摆着一把红椅子。评判台右边一溜格排了几口大杀猪锅,锅里半锅水,锅下柴火汹汹,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评判台左边一溜格排了数丈长的横杆,杆上挂着许多只小铁勾。

咣咣咣!咚咚咚!锵锵锵!比赛开始了,锣鼓家什响了一阵,乡长主持会议,县长讲过话后,第一道程序,每家豆腐商将一块三斤左右豆腐放进大锅里煮,半个小时后捞出,煮不烂者为胜家。这时,只见用布条各写着主家名字的一百多块豆腐,每十多块放进一口大锅里。白花花的豆腐,在咕嘟嘟嘟翻滚的水锅里,静静地躺着。不一会子,有的豆腐可就坚持不住了。有的浑身发软,身体分裂。有的干脆来个四分五裂。有的像天女散花似的,有的将身体化解城豆花.....。半个小时后,评判员去查看,在几口大锅里用竹笊篱捞出十多块完整无损的豆腐块,属于胜利者,外爷的豆腐在其中。完胜者欢笑着,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部分淘汰者灰溜溜地散去,少部分淘汰者黑着脸,仍在观看第二局比赛。

第二道程序是,每家胜者豆腐商,将一块三斤左右的豆腐上挂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牌,挂在铁钩上,十分钟后,不脱钩者为胜家。众人看着一溜格白花花的豆腐,挂在钩子上,豆腐商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豆腐。不大一会子,只听见啪嗒一声,从钩子上脱落一块豆腐,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掉落钩子的豆腐商抓起自己的豆腐,灰溜溜地逃出人群。啪嗒啪嗒的响声,不断从铁钩上传来,评判员慌得像抢鞭炮的小孩子,窜上跑下底查看,做记录。人群里不时传出哈哈、嘎嘎、嗨嗨、呵呵、哎哎的笑声,不到10分钟,钩子上的豆腐托落地只剩下三家豆腐,一家是外爷的,另外两家是姓李的和姓杨的。

完胜的三家豆腐,怎样分出一二三呢?评判员作难了。这时,只见一位评判员突然说,让一名评判员站在桌子上,手端一块三斤左右的豆腐块往下抛,摔烂者淘汰,囫囵者为胜家。第一块是李家的豆腐。只见一位评判员雄赳赳气昂昂地直立于方桌上,手端一块白色豆腐,轻轻一抛,白色豆腐块直线下降,啪嗒一声砸到地上,豆腐随即四面开花,观众哗哗地大笑起来。李掌柜的脸立即变成大红布。第二块是杨家的豆腐,只见评判员直立于方桌上,手端一块白色豆腐,又轻轻一抛,白色豆腐块直线下降,啪嗒一声砸到地上,豆腐像一块玻璃板,唰地裂出许多白缝来,观众哗哗地鼓起掌来。第三块是外爷家的豆腐,只见评判员直立于方桌上,鼓起勇气,双手端起一块白色豆腐,仰脸望着蓝天,鼓起勇气,身子往下一蹲,突然起身,双手将豆腐块往天上抛去,足有一丈多高。只见白色豆腐块在空中翻了一个美丽的跟头花,然后飞速直线下降,啪嗒一声砸到地上,地上弹起一团灰,豆腐像一块铁板,四平八稳地砸到地上。观众群里七嘴八舌议论到,评判员咋这么干,咋不公平对待呢?张家的豆腐被抛这么高,不摔碎才怪呢!忘记告诉你了,外爷家姓张。这时,只见评判员慌忙跑上前,双手捧起地上粘灰的豆腐块,上下左右观察个遍,说道,咋不见一道裂缝呢?张家的豆腐咋做的,像铁块一样坚固,怪不得煮不碎,打不烂,豆腐王张家莫属了。这时,乡长对第三名和第二名分别发了奖品,县长亲自将获得第一名豆腐王的匾牌,递给外爷和舅舅时,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一起一伏的欢呼声、惊天动地的锣鼓声,震的山摇地动,河水暴涨。从此外爷和舅舅豆腐王的绰号叫开了。

六七十年代,我已经上了学,外爷已经去世,逢年过节,我总要到舅舅家去看望八十多岁的外婆,其目的也是去品尝舅舅制作的豆腐,吃饭时我菜和馍都不尝,专一吃上一碗烩菜合成的豆腐,那一寸长、半寸宽、虚胖胖、软溜溜、香喷喷的豆腐块,伴上红萝卜和粉条,加上红红的辣椒,只吃的我满头大汗,,满口飘香,回味无穷,久久难忘。

   如今,一块长一米半,宽半米的豆腐王木牌匾,遍体鳞伤地躺在在外爷家的破柴草棚子里,可惜已人去房空了。外爷、外婆、舅舅、妗子先后去世后,泉水卤汁制作豆腐的工艺已停传。最近几年,听说几个表哥表弟及他的子女们,又将外爷制作豆腐的秘方进行研制,使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外爷家豆腐王的招牌是否能重新闪光呢?


郜泉州,男,河南省郑州市作家会员、巩义市作家协会会员,《奔流》作家文学院学员,文学作品散见《人民日报》、《中央党建杂志》、《中国人民政协报》、《中国作家网》、《中国县域经济报》、《中国城乡建设杂志》、《中国建设报》、《河南日报农村版》、《中国商业文学》、《中国信息报》、《奔流》、《时代报告》等国家及省市报刊杂志上刊登转载300余篇,多篇文章在国家及省市报刊杂志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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