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茅盾文学奖作家乔叶散文集《要爱具体的人》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上市10天后就实现加印。
乔叶擅于观察生活中微小且温暖的细节,并将这些瞬间像闪闪发光的碎银子般尽数收藏,纳入这部充满爱意的散文集中。
2024年12月19日-25日,作家乔叶将携新书回到老家河南,前往郑州、安阳、新乡、开封等四个城市,在郑州大学、河南大学等多地高校举办新书分享会,欢迎读者朋友们前来!
小 日 子
本文选自《要爱具体的人》,作者乔叶
1
早餐后,我拎着袋子出门。袋子里装着昨天买的一盆花,名为如意皇后。如今,特别喜欢这种名头吉利的东西了,什么吉祥啊,如意啊,一帆风顺啊,平安果啊,富贵竹啊,万年青之类。还有带着点儿清新文艺范儿的,碧玉,春雨之类的,听了名字就想买。昨天在家门口的花店拎了四盆回家,花了两百多块。这盆如意皇后是最贵的,独占一百一。因为颜色好,叶片色彩斑斓的。白色的支架举起白色的盆体,兜着花的内盆是褐红色的塑料小盆,是最常见的那种,过于小了。这花好养么?我问老板娘。我养花的最高理想就是能把花养活。好养得很。她说。又叮嘱说别浇水太勤快,这花不大怕旱,倒是涝死的居多。只要不涝,会越长越好,越长越大。所以啊,这么小的花盆,怎么能够用呢?而且我也觉得这内盆太不好看了。我家里有一堆空盆呢,都是养死了的花留下的“纪念”。我便洗出四个,准备把如意皇后倒腾到其中一个里,其他三个让老板娘帮我选几种,继续种。到了花店,老板娘一看就明白,痛快答应。她细细的眉眼,单眼皮,长得特别平凡,却很能干。——似乎不漂亮的女人,她们的能干更让人信服。我莫名其妙地这么觉得。她家的花不还价,宁可送点儿花,也不还价。这种风格我也很喜欢。我说我先去买菜,回头来取。她说好嘞。超市离家走路十分钟。我喜欢去超市买菜,也是因为价格恒定,不费口舌。买了鲜面条,最小袋的,一块二,足可以吃两顿。家门口的小店,我每次只买一块的,也能吃两顿。如果不是自己买菜,简直难以置信在饭店动辄十几或者几十块一碗的面,成本只是五毛钱啊。又买了一堆小东西:两块红薯,一块三;西红柿四个,两块三;大葱一小捆,两块;香菜一把,两块;黄瓜四根,三块五;西芹一小把,一块二;白萝卜一个,一块二,共计十四块七。真便宜啊真便宜。大妈们正在买菜,我喜欢跟在她们后面买。在买菜方面,她们绝对是专家。大葱面前,一个大妈在掐葱叶子。我也跟着掐。她友善地看了我一眼,有点儿知音的意思。大葱两块钱一斤呢,四块钱一公斤。真贵。我说。是啊,真贵。我家人少。那挑个小把的。这个好不好?不好,不硬实。你摸一摸,葱白硬挺挺的,才是好的。太硬了,有的长老了,葱杆里面是空的,也不行。说着,大妈给我挑了一个。母亲去世后,我跟着大妈们买菜,常常会想,要是母亲在世,我们一起去买菜,她也会这么唠叨吧。超市出口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美甲摊位,靓丽的女老板正在给一个客户美甲。后面墙上挂着一排围巾,处理——每条十五块。都是净色的,我停下脚步。我的花围巾太多了,净色的少,应该再添两条。何况又不贵。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一件合适的衣服,女人的脖子上总是少一条合适的围巾,女人的脚上总是少一双合适的鞋,女人的手上总是少一个合适的包……试了一条极浅的粉,少女粉。照着镜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衬得脸色好看呀。好看。两个女人一起看我。又试了一条极浅的西瓜红。这个也好看,你皮肤白,怎么都好看。又选了一条黑的。这个好配衣服的。美甲的老板和被美甲的客户兴致盎然地评价着。然后撺掇:都买了吧都买了吧,这么便宜呢。纠结了片刻,买了粉和黑。粉的不一定能戴出来,但一直特别想买粉的,真的。哪怕只是放在衣柜里看看,也想买。花了三十。到花店,老板娘已经把如意皇后倒好了盆,却没用我带来的盆,说我的盆不合适。她用的是她自家店里大一些的褐色内盆。这个就行了,她说,不算钱。我拿去的四个小盆,她也培好土,分别装了一盆虎尾兰,一盆孔雀竹芋,一盆飞来风(又名崖姜),一盆文竹。告诉我怎么养,我认真听着,其实也没记住。自从这家花店开了以后,我就隔三岔五来,在她这里买的花草,有啥问题就让她帮着处理,再也没有光荣牺牲过。专家就是专家,有问题找专家就行了。多少钱?三十。两天的饭菜,四盆花,两条围巾,一共花了七十四块七。我很满意。钱是可爱的,让我花钱的人和事物都可爱,花钱的我,也可爱。这生活,是零碎银子就能有滋有味的生活,更是可爱啊。
2
因为家里动了点儿小工程,就淘汰了一批早就不顺眼的家具,想要买点儿新的。有朋友推荐让去旧货市场看看。说旧货市场虽名为旧货,可有很多东西还是崭崭新呢,性价比极高。那就去看看。午睡后就去了朋友推荐的那家。在北三环外,也曾路过很多次,一直不知道那一大片平房是干什么的,这次终于明白了。厂房车间似的结构,一个车间就是一家店。人们三三两两地在门口聊天,乍一看,分不清老板和工人。但只要往店里进,他们一和你搭话,你就知道了。工人往往比较热情,却是职业的热情,迎宾式的。老板呢,则稍显冷淡,这冷淡是有话语权的冷淡,因为知道自己说话是算数的。因为没有想买,所以看得随意,哪家店都进,只当瞧稀罕。办公用品居多——这是个流通之地。应该是公司倒闭了,就卖了家具。新公司成立了,就来这里买,物美价廉。量又大,格式也统一,好收购。也有一些私人家具,果然不少都是崭崭新。虽然蒙了灰尘,但一看品相就可以想见擦干净后锃亮的样子。这些崭崭新的家具,怎么就送到这里了呢?自然必有缘故。或是因为买时就不如意,买回家越看越不如意,就发卖了。或是刚结婚不久就离了婚,之后再娶时断不能用这些虽新已旧的物件,就得处置。或者是因调动工作卖了房子搬了家……物离人,人离物,都有一本故事。走着逛着,便看中了一个实木茶几,才要一百五。我问可以送货么?老板从鼻子孔里冷笑:一百五你还要送货啊。还看到一个很原生态的榆木茶台,款式色泽都漂亮,含五把椅子三个条凳,一共二千八。真是太便宜了。只是太大了。好不容易腾出来的空间,我不想让它们占得太厉害。有个老板强烈推荐他的一套美人椅,说是四大美人呢。我便跟着他的指点认真地看那椅背,皮革面上果然印着工笔画的四大美人。老板得意地拍着其中一个说,你看你看,这个洗衣裳的,不是西施?我说是啊,是西施。老板点头道:我一看她在洗衣裳,就知道是西施。西施是浣纱,不是洗衣裳。想跟他解释这一点,后来想想,也没必要厘清。我能跟他说,这纱不是衣服的纱,而是作为原材料的苎麻吗?还是罢了。我问多少钱一把?他答一百块。又总结道,四把四百块,不能再少了。我感慨,真便宜。一边感慨一边觉得,在这里,自己成了一个有钱人。看他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是啊,买东西的人,怎么能感慨人家的东西便宜呢,这是对东西的不尊重,是不符合买者的职业道德的。必须嫌贵才对。可是很没出息的,我还是越逛越觉得便宜,越觉得便宜就越觉得自己有钱,越觉得自己有钱就越觉得该买。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当机立断买了一个原包装尚没有拆封的茶台,含五把椅子,货价一千九,加上一百块的送货费一共两千。真的,太便宜了。有点儿尴尬的是,要和送货师傅一起坐三轮,且需得并排坐在驾驶座上。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我有些惶恐。和师傅紧紧挨着坐,心里一边打着小鼓,还一边故作镇静地和他聊天,听他讲运货的种种。很快就到了我家所在的经三路,我说经三路可能有警察,他说一般不会有。我以为他们会爱走小路躲警察,他说他们就爱走大路,大路平坦好走。几年前曾经被警察逮住过,要扣他的车,车值一千多,他当然不舍得,就和警察讲价还价,警察不理他,他趁警察开后箱盖的时候扔进去一百块,警察就让他走了。这就是生存的智慧吧。也是这位师傅,上上下下几趟,把货给我扛到了家。我给他拿水,道辛苦,赞他能干。他说,不能干不行啊,没文化的人,就得能干。看着我满屋子书,他突然又说,你是文化人吧。我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反正在那一刻就是觉得,否认就对了。
3
前几天去逛菜市场一眼就看见了红菜薹。问多少钱一斤,答四块五。这个菜薹的样子和颜色有些面熟,只是和我吃过的不太一样,要娇小一些,气势上要弱一些,感情上也没有那么亲。怎么可能一样呢?查日记,是2020年1月14日收到武汉朋友给我寄的洪山菜薹,那时疫情尚在蒙昧涌动中,我和武汉的朋友都不知道将经历什么。我欣欣然在今日头条发了个帖子,内容是“收到了武汉朋友馈赠的别致年礼:洪山菜薹。因祖国地大物博,更因我孤陋寡闻,以前居然从不曾见识过此等佳物”。洪山菜薹,武汉市洪山区特产,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在唐朝就已经是“著名蔬菜”。其茎肥叶嫩,甜脆清鲜,因颜色属紫,也有紫气东来的好意头。看它开的黄花多像油菜!因它本来就是油菜啊。随手把它立到书桌上,发现也是极好的一景呢。阅读量到了五十万,引起了五百多条的网友讨论:“落单的蜜蜂”说,我们武汉在外的游子过年大都会收到“洪山菜薹”。各大菜市场都有。都叫洪山菜薹。不过正宗的产量很低,都被关系户买去送礼啦。“君子兰”说,千万别浪费了。好贵的,几十块钱一斤。“湘南人家”说,冬日的美味蔬菜,头拨的又肥又嫩,四块钱一斤。“别样烟火”说,这个应该是二百九十八。价格大讨论越来越激烈,有人说,2008年吃过的洪山菜薹就一百五一斤了。有人说,宝通寺下,一百块一把。还有人说,现在五百一斤的都有,而且就两根。更有人说,塔影田产的两千了。“南无我”说,塔影里的可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手机浩子”说,有次在地铁上碰见一个送货的师傅说,开了光的就是两千一盒……“雪天”说,嗯,还有个名字叫作智商菜薹。我这外地人看得眼花缭乱,不明所以。好奇心涌起,简直想打电话问问送菜的朋友,到底多少钱。到底忍住了。最基本的社交修养还是应该有的。明白了:世界上有两种菜薹,一种只是菜薹,另一种是洪山菜薹。洪山菜薹呢,也分两种:一种只是洪山菜薹,另一种是洪山的宝通寺菜薹。宝通寺的菜薹是不是也分两种:一种是塔影里的,一种是塔影外的呢?不知不觉,讨论的方向又转向菜薹的做法。有人说,一定要掺五花肉生炒了吃。有人说,一定要用猪油或者腊肉去炒才好吃。不管那么多,菜薹到了我手里,就是我最惯常的清炒。那一捆菜薹被吃掉的过程也很有趣:开始吃得很土豪。一炒两整根,炒上一大盘子。真叫好吃。不用配肉,清炒就很好吃。以为紫色的茎口感粗粝,其实炒出来很是细腻清香。眼看着它在炒锅中变化,也很神奇。紫色马上变成悦目的翠绿。渐渐地,菜薹越来越少,就吃得很吝啬了,用各种菜来配着它吃。一直吃到最后,它都有些蔫了,可是炒出来依然是那么好吃。疫情也伴随着这个过程。这期间和朋友频频联系,话题沉重,情绪焦虑,无可安慰,就说吃的。我反复夸她送的菜薹好吃,她边听边笑,说听出来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明年还有,只要你喜欢,长期给你“上贡”。我说,好啊好啊,那我可记挂着啦。对我来说,武汉的菜薹也只有两种:自己买的,和朋友送的。
4
春天一来就特别想吃野菜。这天路过菜市场就拐进去,蔬菜区在二楼。我的视线在寻常蔬菜里跳跃,想找到一些不寻常的面貌。在一个摊上看见了香椿。主色调是嫩嫩的暗红,怎么看怎么舒服。有没有一种颜色叫香椿色?老板是个壮小伙儿,穿着件花溜溜的夹克。多少钱一斤?三十五。嚯,可是够贵的。头茬的呢。头茬的香椿是好。我附议。暗自寻思,要是搞搞价的话,能搞到三十不?吃鲜物不能心疼钱。小老板又稍稍拖长了音儿:头茬香椿头刀韭,顶花黄瓜落花藕——这河南话说的,真叫一个大珠小珠落玉盘。作为一位资深吃货,“头茬香椿头刀韭,顶花黄瓜落花藕”这“四大嫩”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前三样儿都明白,唯有落花藕有些蒙,查了资料方才懂:荷花落时气温渐低,莲藕的糖分淀粉也开始沉积,待花落尽,此时新采的莲藕丰盈爽脆,充分地代言了深秋食材的鲜美。有野菜没?啥?嗯,这么问是我的错。野菜这个词太笼统了。应该问得具体点儿。有面条棵没?没有。有白蒿没?没有。他顿了顿,教育道:现在不叫白蒿,叫茵陈。对对对,是叫茵陈。我回敬: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四月当柴烧。他笑了,说:你想想,这还没出正月呢。哦,就是,还没出正月。我还以为到二月了呢。没出正月。他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看个大傻子。有荠菜没?你点菜呢?他说,这两天都没有。听口气前几天有?前几天是有。这不是刚下过雨么。是了,前些天连下几场。昨天雨才停住。下雨了不是长得更快?那啥时候能有啊?再过两天呗。反正现在地里是下不去脚,掏不出来。——掏不出来。真喜欢这样的句子啊,闪闪发光。好像是掏什么宝贝似的,不过,也是——野菜就是春天的宝贝。现在的野菜都是大棚里的吧?大棚如今也敞着呢,地泥得不行。野长的得到啥时候?也还得过几天。又强调:姐姐,这还没出正月呢。要是有了,卖多少钱一斤啊?老板又笑。被我的蠢逗笑的吧。随行就市呗。他说。末了还是买了半斤香椿,十五块。有点儿小贵,不过,跟小老板逗了这会儿嘴,很愉快。值。
5
都说春雨贵如油,春雨大概也知道这句话,所以很是持重,轻易不肯下。待它下了,自然也不该任它白下。这个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我便打了伞出去。雨不大不小,下得刚刚好。有车灯照过来,光中的雨丝显得格外有质感。可只是站着看雨也有些呆傻,貌似总得有些事儿做。最便捷最当然的选择,就是逛家附近的小店儿。这些个小店儿逛起来,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个个都爱。“小翠酱萝卜”,号称喝粥必备,确实也是我家必备的。承诺所有的菜都是亲自加工,绝不使用半成品,也绝不使用香精、色素、添加剂。吃过几回后,我着实信了。售卖的自然不止酱萝卜,荤素都有,尽量丰富。酱萝卜八块钱一瓶,嘎嘣脆的酱黄瓜和韩国泡菜是九块一瓶。荤的都是喜闻乐见的品种,论斤卖的:五香猪蹄三十六块,猪头肉三十九块;论个卖的:鸭头五块,豆瓣小黄鱼十二块。看着品相,闻着味道,已经忍不住想去扫码。所以我有时候逛这种小店故意不带手机,怕自己忍不住。实在是不好忍住。往前走,味道特殊而浓烈,臭豆腐和烤面筋的小店到了——也不是店,就是一个橱窗式的小摊位。臭豆腐也罢了,我不怎么吃。烤面筋却是我的挚爱。吃了这几年,我也眼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贵了起来。从一块钱一串到五块钱四串,如今是十块钱七串,这种算法像考食客们的数学。不过于我倒是无所谓的,因为我喜欢按整数买。到了烤面筋的摊位,我要么就不上前,若是上前了就立马掏钱,免得自己纠结。然后就看着老板取面筋,蘸面酱,烤啊烤啊,烤了这面烤那面,刷一遍酱,最后撒芝麻,装袋。拿到手中,先吃一串,烫嘴的油香,迷人的筋道,难以言喻。再往前是卖火锅食材的店,叫锅圈汇。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我惊呆了。这就是火锅食材的小天堂,什么都有,应有尽有。酱类的芝麻酱,沙茶酱,香菇牛肉酱,海鲜酱,等等等等。调料类的花生碎,蒜蓉,香菜碎,等等等等。肉类的肥牛,肥羊,黄喉,手撕毛肚,白千层,牛筋丸,青虾仁,亲亲肠,脑花,等等等等。素的更是琳琅满目,豆类,菌类,蔬菜类,一个单品都能分成若干类,如竹笋就有春笋,冬笋,纸片笋,泡椒笋,火锅笋……此店让我深刻地觉得,自己在吃方面的见识还很有限,进步空间还很大。拐过街角,又是一排小店:卤御烧肉,紫燕百味鸡,皇城根酱肉,博爱牛肉丸子,北京烤鸭,岐山臊子面,春燕素食汇,五谷杂粮煎饼,汉中热米皮,濮阳卷凉皮,金擀杖擀面皮……似乎有插播软广告的嫌疑——店家们不会给我广告费,以我的影响力也带不了什么货——可也顾不了许多了,不写下来我就觉得对不起它们。把它们的名号一一写下来,恍若是和老朋友们一一打招呼。它们各自的气息扑面而来,盈满肺腑。我确信,我爱它们,它们也爱我。除了锅圈汇之类特别与时俱进的小店外,其他小店都很有些年头了。我生活的小区很旧,附近几乎没有新楼盘,但据我认识的一个房地产中介说,我们周边很少有房源,卖房子的人很少。为什么呢?我问。他夸张地提高了声音,回答: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生活太舒服,太方便,太美好了!——这些小店,一定是这“三太”生活的重要功臣。最后进的小店是一家小超市。我每次进去,都不会空手出来。一定要买点儿什么。这次在蔬菜档上居然看见了面条菜,真是喜出望外,尽管此面条菜长得未免太过茁壮,一看就是超季超前的,不是完美的面条菜。这种状态的面条菜,铁定是大棚里种的。野生的面条菜还得半个月吧,还得是天气晴朗的情况下。不过,有的吃就很好了。它也是这个超市最贵的蔬菜了:五块钱一斤。我买了半斤,又买了一小扎香菜,明天中午的面条,就靠它们俩了。回去的路上,左手打着伞,右手拎着这两袋菜,偶尔有雨丝落到发上。行在这春雨之夜,灯光旖旎,可爱的小店们夹道拥抱,让我觉得自己富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