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56年3月15日召开的第一次全国青年文学创作者会议的与会者。能够有机会和参加本次青创会的各位同行、各位朋友见面,我很受鼓舞。我说一下我的祝愿。
第一,我们努力保持内心的热情和驱动的力量,保持兴趣和文气,保持对文学的追求。对文学的追求,是我们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来自对世界、对人生、对家国、对人民、对事业和幸福的追求,是一个感人的、动人的、迷人的途径。中国共产党是中华民族的能源和引擎。我们永远不会受任何消极与虚无论的影响。尽管人生有许多遗憾,但是面对“人生如梦”“沧海一粟”“意义本无”等说法,我们只能选择更加珍惜和热爱生活和文学。和无穷、和永恒相比,哪怕我们近于零,但是和零相比,我们的成绩与可能性也无比地长久与远大。我们可以、我们甚至要立志赓续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光辉与魅力,否则何以对祖宗,何以对后人?
第二,突破小我,奔向人民。回想1963年在很特殊的情况下,我参加中国文联的读书会,见到了一些地方的文联领导同志,我立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需要突破自己,不能只在北京市待着。我用几分钟的时间就确定了我要去新疆。我报告当时中国文联的领导刘芝明同志,得到了他的支持。后来在文革前夕特殊的情况下,自治区党委、文联想了一个办法,派我到当时条件最好的伊犁农村劳动锻炼,并担任人民公社副大队长,而且殷切地鼓励我拿起笔来。我做到了许多年和各族人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熟悉了许多过去不会的活计,学会了骑马跑一星期走山区和牧区。人是可以突破自己的,人不能满足于自己,人不能只会欣赏自己,还要奔向更大的世界和更大的可能。
第三,我相信我们能够学习、学习、再学习。这个世界面临前所未有的变局,包括信息的变局、知识的变局。我们得升级,得活到老学到老。我们要学习社会,学习党史党建,学习中国式现代化,学习信息科学,学习人工智能,学习生命科学,学习材料科学,学习国防科学,学习历史地理,学习外语外事,学习人文社科。有专长,也有百科全书式的知识资源。我顺便说一句话,德国的大作家海因里希·伯尔去世后,他的家属邀请我到他的德国别墅去住了6个星期,我在那里报名参加了德语班。这时候我已经60多岁了,6个星期学不会我也要学,我觉得多学一点东西太可爱了。有人问我,说你学这么多、学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我的看法是,学在前,用在后。你不可能用在前、临时学,这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学习,学习以后早晚有用,永远有用,对你的精神状态、对你的心理、对你的健康都有用。
第四,我们要贴近现实,创造想象,发展智力,发展动能。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浅薄的写实和低级趣味,而应该有所扩充,拓宽我们的精神空间。我们必须有更勇敢与阔大的创造。
第五,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我们的处境和古往今来的许多作家是不一样的。今年夏天我看了好多电影都是讲作家的,有巴尔扎克,有契诃夫,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我看着这些作家非常敬佩,也非常难过。有些西方电影描写的作家,看着都是神经病,而且都那么短命。契诃夫活了44岁,巴尔扎克写了那么多东西,他只活了51岁,他的神经质比陀思妥耶夫斯基还厉害。我就想到咱们中国的王勃,现在考证他的终年,一说是26岁,一说是34岁。李贺是26岁。我希望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我们能够身心健康,成为社会的健康的正能量,能够跑文学的马拉松。陀思妥耶夫斯基最感动我的一句话是,“我怕的是对不起我所遭受的痛苦”。是的,写作中我们会想到痛苦,但同时中国人也会想到英勇奋斗、忘我牺牲、不断幸福、美好风景、发展奇迹,还有人们所受到的各种关心爱护,涓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中国人的道德和感情。我们要表现我们的犀利、敏锐、幽默,也要表现我们的善良、深情、豁达、健壮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