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动诗坛的“幼一代”

2019-12-01
来源:中国诗歌网

撬动诗坛的“幼一代”


当六岁的姜二嫚写下《光》: “晚上/我打着手电筒散步/累了就拿它当拐杖/我拄着一束光”,我并没有将之视为“儿童诗”写作,而是当成一种具有现代主义调性的写作——尽管小作者并不知道、并不在乎,也不刻意于什么“现代主义”概念。

当十一岁的姜二嫚写下《河》: “晚上/我拿手电筒/往河里照/半年前淹死的那个小孩/在水里写作业/他看见有光/就抬起头/冲我笑”,我就知道我的敌人来了,撬动诗坛的“幼一代”出现了。我们这一代(乃至上几代)多是靠文化作为资源来写作的,甚至说,写作的目的,也是文化。而姜二嫚这一代,虽然我们好多自以为是的成年人目之为“小屁孩”,而他们自觉而圆熟地运用了鲜活的生活、没有被概念化的体验、生命内在的直觉以及最干净的想象力。《河》这首诗,是超越生死,超越的成人、过来人哲学的。或许,唯有少年,才没有生死之恐惧,而写出来的,就是一种超然的体验。

回过头来说,为什么这样根基于生活和个体感受力的诗,被我称为具有现代主义调性的写作呢?因为它的在场、在这个时代、忠于个体、忠于语言,不以二手“文化”为核。即:以人为本、以现代生活为本。

当然,她也有段子式的作品《鬼故事》:“看到一个车祸新闻/底下有条评论/说/我就是/这么死的”。这就是活泼的写作。取材于生活、取材于多媒体时代之生活。于她而言,无一物不可入诗,而不是书本上那几个被普天下抢用的甜腻腻、文绉绉矫情得要死的小情小调小嗲词。她自觉远离了一整套的学校教育提供的“修辞体系”,直接杀入当代,生活就是诗歌的资源库。有了生活这个支点,她便获得了阿基米德杠杆,足以撬动诗坛。说到底,所有从生命本体出发的写作,都是有支点的。

随着成长,姜二嫚会慢慢进入巨大的文化体系、知识体系,当然是好事,绝不是坏事。她的诗歌也将面临着升级,如何从单一线条、简单层次事物,到更深层人性、更复杂人生。而去处理那些不得不面对的既是个体又是人类的“命题”,仅仅靠感受力或想象力是不够的。——其实这话,应该是我对自己说的,是啊,他们这一代,远离我们的说教才好。


——推荐人:刘川(《诗潮》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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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嫚,2007年生于深圳。曾与姐姐姜馨贺一起出版诗集《灯把黑夜   烫了一个洞》。



自   豪


跟闺密江睿

换上情头之后

我自豪地把婚姻状况

设置成了已婚



外婆说


全中国

广东最好

广东

湛江最好

湛江

雷州最好

雷州

我们的房子最好




人把地球里的

水分

抽出来

弄脏

再还回去




粉   笔


我小时候

最丢人的一件事

是在地上

捡了一支粉笔

高兴地在地上画画

直到姐姐说

那是一块

干狗屎



套不中


在网上

看见一个

卖套圈的店

承诺说

百分之百套不中

套中了

赔钱



鬼故事


看到一个车祸新闻

底下有条评论

我就是

这么死的



◆   镜   子


我开心的时候

对着镜子夸

写诗好

人又聪明

生气时对着镜子骂

你个疯婆子



◆   古代有一种文人


放荡

桀骜不羁

说话人听不懂

——这不

就是疯子吗



◆   有   时


爸爸有时

会充满父爱地

喊我一声

孩子

我有时也会

充满孝心地

喊一声

父亲



◆   牌 子


路边竖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车祸多发地段

我想

车祸啊

等我快快过去

你再发生

也不迟



◆   派单员


一个人低头走在

路上

有个向我派发

卖房广告的人

发现我是个小孩

立刻

像触电一样

缩回了手



◆   孤   单


圣诞节

周围的快乐

让我

更加孤单



◆   盐村的老人


在家里看书时

窗外传来

一阵阵的哭声

好像是村里

有一个老人死了

但我不是本家的

不能去看

第二天

跑到老人们扎堆的地方

一个个看

想看看

少了哪一个



◆   


梦见我是

名侦探柯南

我跟一个人吵架

我非常生气

对他说

小心我去你家

拍一集


(发表于《诗潮》2019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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